4月9日早上,今年第一只人工孵化的朱鹮成功破壳而出,小家伙静卧盘中,在电子秤上一称,有57.9克,比其它破壳而出的朱鹮幼鸟要重些。
或许是受到今年初春低温影响,朱鹮宝宝们的破壳时间比往年要晚,在壳里多长了几日,体重也就增了些。
朱鹮宝宝虽已成功破壳,但还要接受40多天的育雏期考验,度过了这段日子,才算万事大吉。
比起这40多天,从发现最后的7只朱鹮,到如今种群数量成功破万,这40多年,才算真正的考验。
朱鹮学名“Nipponia nippon”,这是拉丁文的写法,翻译过来就是“日本鸟”。
但朱鹮并非日本独有,在我国的东北、华北、陕西等地都曾广泛分布,俄罗斯、朝鲜等国也曾有分布。
之所以叫做日本鸟,是因为西方人认识朱鹮,是从日本开始的。
我国古已有之,在唐朝,朱鹮因身上的朱红颜色,与国人以红色代表喜庆相契合,被当做一种带来好运的鸟。
它们常飞舞在大明宫上,驻足于太液池内,王公贵州认为这是天降祥瑞,不驱不赶,只是围观赞叹。
据说有两只刚好落在了两位公主身上,被日本遣唐使牧野上运看见,以此为契机,上运与公主搭上讪,结为至交好友。
日本使者上运归国时,公主画了一幅《朱鹮长卷图》相赠,画以朱鹮为题,落笔勾连中日友好关系。
904年,朱温篡唐,大明宫被毁,当年被朱鹮落于肩头的两位公主,双双化为朱鹮,飞入了秦岭最深处。
当年的日本使者牧野上运得知后,马不停蹄地赶往秦岭,意图寻找化作朱鹮的公主。
之后上运在秦岭化作岩石,引得无数朱鹮在此停留,只不知是否有一只是他心念的公主。
这虽然是个传说,但也说明朱鹮在唐朝就被奉若神灵,也说明了日本人对朱鹮的神往。
在大洋彼岸的岛国上,曾分布着世界上最多的朱鹮,并且日本政府最先制定出了保护朱鹮的法令,将朱鹮作为国鸟。
但到了藩政时期,各种保护法令被废止,憋了许久的猎人们开始大肆狩猎,朱鹮惨遭屠杀,数量锐减。到了1952年,日本境内就只剩32只朱鹮。
为了保护所剩不多的朱鹮,日本于1965年尝试进行人工培育。
他们将稻田里的幼鸟捉回,用海鱼进行饲养,不料海鱼中长有寄生虫,导致5只朱鹮因胃穿孔而死。
此后,日本专家又换成了观赏的金鱼进行喂养,这次朱鹮成功活了下来,但是繁殖率降低了。
到1981年,日本就只有一雌一雄两只朱鹮,雌的叫“阿金”,雄的叫“阿吕”。
一雌一雄本来是有希望继续繁衍的,可“阿吕”并不喜欢“阿金”,爱情强求不来,保护朱鹮只能寄希望于我国。
20世纪七八十年代,苏联、朝鲜、日本的朱鹮相继宣告灭绝,我国境内的朱鹮也有十多年没见到过踪迹。
1978年,中科院组建了“中国鹤鹮课题组”,对野外朱鹮进行全面调查。
当年负责寻找朱鹮的刘萌增
辗转三年,终于在骨干成员刘荫增的坚持不懈下,于1981年从陕西一处名为姚家沟的地方,发现了仅存的7只朱鹮,命名为“秦岭一号朱鹮群体”。
陕西省汉中市洋县姚家沟,当年发现朱鹮的地方
对于仅存7只朱鹮的保护,各方专家争论不休,有的说要抓起来送到北京进行人工养殖,有的则认为应该就地保护。
最终,就地保护派取得胜利,1981年6月,秦岭一号朱鹮群体临时保护站在姚家沟成立。
1981年在姚家沟设立的秦岭一号朱鹮群体临时保护站
随着就地保护措施的实施,各种问题逐渐显现。
首先是成效并不显著,从1981年到1990年,野生朱鹮数量一直停留在10只左右,始终难以远离灭绝的边缘。
在那个科技不发达的年代,保护站的工作人员不可能全天都能盯住它们,天敌、天灾、偷猎等都会对朱鹮种群造成严重影响。
其次,就地保护也对当地经济发展造成很大的影响。
因为被划为保护区,洋县多年禁止采矿、禁止食用化肥农药,禁止成立化工企业。
这些政策限制了洋县的发展之路,贫困县的帽子始终难以摘除。
汉中洋县华阳镇
直到2003年,世界自然基金组织联合朱鹮保护站,以及当地的农企,在当地开展了“绿色水稻项目”。
在各方的努力下,洋县“朱鹮牌”的稻米很快享誉全国,曾经被朱鹮限制了发展的县城,终于又靠着朱鹮走上了致富路。
在对朱鹮就地保护的同时,迁地保护也在后续同步进行。
1986年,北京动物园建立了朱鹮第一个人工种群,1989年,世界上第一只人工繁殖的朱鹮成功破壳而出。
人工种群得到恢复的同时,放归的问题接踵而至。
因为朱鹮习惯了狭小笼子,飞行、觅食、躲避天敌等生存能力严重退化,因此在放归之前,需要进行科学地野化。
从2004年到2006年,陕西洋县对多只朱鹮成功野化后,成功进行野外放生。
这些朱鹮在野外的存活率为57%,繁殖率为53%,野化放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。它们回归自然,为野生朱鹮的种群添砖加瓦。
日本朱鹮只剩“阿吕”与“阿金”后,他们不得不与我国交涉,我国也尽显大国风度,将一只名为“欢欢”的雄性朱鹮借给了日本。
日本接到“欢欢“后,将它与雌性朱鹮“阿金”放到一起,可“阿金”对“欢欢”并不来电,显然在它们身上也难以产生爱情。
无奈之下,日方只得另寻他法,将雄性的“阿吕”送到我国,希望能在我国找到合适的对象。
“阿吕”到我国后,与雌性的朱鹮“遥遥”两情相悦,可惜最终产了个无精卵。
接连失败没有让日方放弃,他们再次与我国交涉,借走了一雌一雄两只朱鹮,雄性名为“龙龙”,雌性名为“凤凤”。
两只朱鹮到日本后还没来得及繁衍,“龙龙”就不幸死亡,日方只得将“凤凤”与“阿吕”进行繁殖,可产出了还是个“无精卵”。
显然,在繁殖这方面,“阿吕”是不行的,“阿金”又是谁也看不上。
为了帮助日本恢复朱鹮种群,我国于1998年到2000年,相继赠送了3只朱鹮,这一次,它们终于成功在日本产下后代。
截止2021年年底,日本的朱鹮数量已经有了650只,这些都是我国血脉的传承,所以朱鹮更应该被叫做“中国鸟”。
不仅日本,2008年我国也曾慷慨地赠予了韩国4只朱鹮。
这4只朱鹮在牛浦朱鹮繁育基地里进行人工繁育,2019年后开始野化放生,如今韩国的朱鹮已经有500多只,野外放归种群达290只。
从寻找,保护,再到向世界传播,我国经过多年的努力,将朱鹮从灭绝的境地拉了回来,成就如今成群飞舞的盛大景象。
这就是一个大国的力量,无数仁人志士前赴后继,让不可能变为可能。朱鹮展翅腾飞之时,洁白羽毛之外的那一抹异色,便是中国红。